才过了重阳,院子里还有许多菊花,开得正好。葛婧平日不是个喜欢花草的,但瞧着花开得热闹,也有几分高兴,只是这几日来茶饭不思,晚间也睡不好,葛婧身体多少有些虚弱,走了一段就有些倦怠,陶梦阮两人便拉了她往凉亭中坐下。
陶梦阮叫丫头将带来的点心拿出来,都是绵软的小点心,叫葛婧吃一些补充一下体力。葛婧走动了一圈,虽然有些累,但还真有些想吃东西了,也不跟陶梦阮两个客气,拣了些点心送入口中。
三人在凉亭中说话,远远地看见一行人走来,陶梦阮细看,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葛茵。陶梦阮听说葛茵一直在禁足中,即便梁家老太太突然病逝,这么婚事推后,葛家似乎也没有将她放出来的意思。而如今葛茵出现在花园中,前前后后除了几个粗壮的婆子陪着,还有几个家丁离得不远跟着,实在不像是出来逛花园的样子。
葛婧捏着点心的手微微缩紧,即便想通了些,也不能弥补她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,而葛茵,可以说是这件事的直接原因葛婧遇上她自然把控不住情绪。
葛芊芊抓住葛婧的手,正想安慰她,却见葛茵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甩开身边的婆子,飞快的向这边跑来。
葛茵虽是庶女,但就算韩氏对庶出子女没个好脸色,葛茵也是娇养着长大的,加上平日刻意做出弱柳扶风的样子,陶梦阮还真没见过葛茵能走那么快。
守着葛茵的婆子见葛茵一直乖乖的没有闹腾,对葛茵也放松了几分,这才叫葛茵甩开人跑了出来,而葛茵跑过来的目标显然是坐在陶梦阮对面的葛芊芊,她跑得近了,陶梦阮才注意到,葛茵手里捏的,赫然是一枚尖尖的银簪。
葛芊芊还拉着葛婧的手,压根没反应过来,葛婧的角度一眼就看到阳光下闪着光的簪子,惊呼道:“芊芊姐小心!”
陶梦阮是习武之人,反应比葛婧两个快得多,眼看着簪子划向葛芊芊,陶梦阮猛地伸手拽住葛茵的手,用力甩开。
“叮——”一声,银簪落地发出一声轻响,葛茵摔倒在青石地面上,只觉得胳膊和臀部一阵阵的钝痛,身后的婆子家丁追了上来,葛茵也不跑了,只拿手指着葛芊芊几个,不平地怒吼道:“凭什么!你们凭什么?就凭你们是嫡出,你们就该比我好吗?同样是女子,我还是正经的侯府闺秀,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用做,就可以嫁入太子府、嫁入国公府?既然不愿给我侯府千金的尊荣,为什么又要将我生在这里!”
葛婧和葛芊芊原本还在愤怒,此时却有种格外的悲凉,她们是嫡出,从来没有将庶出的兄弟姐妹放在心上,理所当然的觉得庶出的就该不如她们。可说到底,庶出的,又不是自己愿意身为庶出,就如葛茵最后的一句,既然不愿给,为什么又要将她生下来?
跟着葛茵的婆子们顿了片刻,给葛婧三个行了礼,将葛茵拖走了。葛茵没有反抗,仿佛一下子绝望了。婆子们生怕再生出什么枝节误了他们的差事,对葛茵也毫不怜惜,拽着她的胳膊用力往外拖。
陶梦阮看得不是滋味,她隐约明白了,葛茵不是被放出来了,大约是要送到庙里或是庄子去,这一去,大约是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。抿了抿唇,陶梦阮追上去,往那婆子手里塞了几个钱,道:“到底是姐妹,她一个弱女子,能如何?劳烦你们轻巧些吧!”
几个婆子都知道陶梦阮是葛家表姑娘,自然连连称是,拽着葛茵的婆子也松开了葛茵的手,只紧紧地看着。葛茵抬头看了陶梦阮一眼,错身而过时,突然凑到陶梦阮耳边,低低的说了两个字。
葛茵走远了,陶梦阮回到凉亭中,看向葛芊芊道:“芊芊表姐,你没事吧!”
葛芊芊摇摇头,道:“没事,我只是想通了有些事情。”
“嗯?”陶梦阮和葛婧都看向葛芊芊。
葛芊芊见状一笑,道:“我爹自纳了姨娘,生了庶妹,就处处让筠筠跟我比着来,我娘为此记恨姨娘,到后来连管家的权利都落到了姨娘手中。我从前总觉得是姨娘和筠筠的错,让我娘跟我爹离心,让娘年纪轻轻就沧桑老去,可如今回头想想,却是我娘为难姨娘和筠筠在先,姨娘掌了权利也不曾为难我娘和我们姐弟,我娘却是自己将自己折磨成现在的模样。”
陶梦阮与她们不同,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嫡庶的概念,她跟葛茵一向不大往来,纯粹是跟葛茵的性格合不来。此时想起葛茵的话,还有些想不明白。刚刚葛茵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,“韩茜”,她想不明白,葛茵为什么突然跟她提起韩茜。
“表妹,怎么了?”葛芊芊见陶梦阮有些愣神,抬手在陶梦阮眼前晃了晃。
陶梦阮回过神来,摇头道:“没什么,我只是想,二表姐她,若是好好的嫁到梁家,也未必不好。”
“是啊!”葛婧也叹了口气,嫁到梁家,至少安安稳稳的一辈子,可这一遭,葛婧即便不是个精明的,也知道葛茵大约是回不来了。葛家的名声受了损,到了三年之后也不用葛茵来补,葛家又何必让葛茵为难梁进士?若葛茵稳稳妥妥的在庄子上待着,日后给她配个人家也可,若不然,像他们这样的人家,哪能没有些手段。
“出来也有些时候了,表姐身子虚,还是不要在外面吹太久的风吧!”陶梦阮见葛婧有些伤怀的模样劝道。
葛婧便也点点头,叫丫头收了东西往回走,葛芊芊走在最后,目光落在葛茵走远的方向上,也不知想到了什么。
从葛家回去之后,陶梦阮就闲了下来,原本说要到邢家拜访,但因为这段时间京中事多,葛氏不想给自家找麻烦,将时间又往后推了推。
陶梦阮没事做,除了悄悄地习武,就琢磨着给宁阳郡主准备生辰礼物。
宁阳郡主的生辰在十一月中,礼物也不着急,陶梦阮不仅有空闲专门给宁阳郡主做了一个精美了礼盒,还折腾出不少小巧却威力不小的机关盒。陶梦阮就在家里折腾,葛氏自然是知晓的,只是葛氏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,只当陶梦阮学着做雕刻。虽然觉得女儿做雕刻伤手,但心知闺中的女儿家没什么事做,弄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,也就随陶梦阮去了。
到宁阳郡主生辰时,陶梦阮早早地就接到了帖子,宁阳郡主特意叫送信的传话,要陶梦阮早些去,陶梦阮好些日子没见着宁阳郡主了,便早早地就乘了马车过去,还带了小弟陶少安去见见世面。
陶少安才八岁,跟了陶梦阮一同拜见了颂王妃,就被宫笑陵带去了。宫笑陵跟宁阳郡主要好,陶梦阮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,时间还早,宁阳郡主直接拉着陶梦阮去了她的院子。
如今的颂王妃只有两个儿子,宁阳郡主是颂王府唯一的嫡出女儿,她的院子自然是最好的,院子里引了活水,凿了个池子,这个季节虽然没有荷花可以看,瞧着自在悠游的锦鲤,也别有一番情趣。
宁阳郡主在池子旁边的亭子里摆了一桌小宴,除了陶梦阮,就只有两人,一个是陶梦阮见过的戚大奶奶,另一个是宁阳郡主嫡亲的表姐,先王妃娘家的侄女,姓苏,闺名盈玉。
宁阳郡主今年十四,并不是整生日,但宁阳郡主刚刚定亲,还定了越国公世子,之前倒贴都没人要的颂王扬眉吐气了一回,这生日宴也费了功夫,专门从宫里请了御厨来,至于宾客,宁阳郡主熟不熟的都请了不少。不过正席在下午,宁阳郡主特意叫她们几个早来,就是专门备了这一桌小宴请她们的。
鉴于宁阳郡主的吃货属性,陶梦阮一点都不担心她的生辰宴上能饿着,不过看着眼前的一桌子,还是暗暗赞叹了一回,真不愧是王府的手笔啊!
戚大奶奶见陶梦阮的表情笑了一回,道:“咱们王府可不是这个做派的,母妃一贯更喜欢清淡些,这些,可都是四妹妹为了这一桌宴席亲自点了叫御厨做的!”
“可不是嘛!”苏盈玉看上去就是个温柔端庄的姑娘,往一桌子山珍海味中挑了两样素净些的,“表妹七八岁的时候到家里小住,祖母觉得小孩子脾胃不好,特意给她备了清淡营养的吃食,结果表妹哭着要香酥鸡、红烧蹄髈,我祖母当时人都呆了,还以为王府虐待表妹了。”
“……”陶梦阮看向宁阳郡主,只见宁阳郡主两眼一瞪,道:“表姐,你每回都拆我台,拆的很开心嘛!”
苏盈玉却不怕她,心知这个表妹就是个纸老虎,也就是口头上嚣张罢了,将面前的香酥鸡递到宁阳郡主面前,道:“喏,你最爱的香酥鸡,我不与你抢!”说着又向陶梦阮道:“阮妹妹,你跟表妹一起吃东西,可千万别跟她抢东西吃,否则啊,她哭给你看呢!”
“苏盈玉!”宁阳郡主将筷子一摔,还让不让人愉快的吃饭了?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姐妹了?难道不知道姐妹的小船也是说翻就翻的吗?
陶梦阮被逗笑了,道:“郡主,等等饭菜就凉了。”
一般人这个时候生气比较重要,可对一个吃货而言,饭菜凉了等于不好吃了,不好吃了,意味着浪费了美味。宁阳郡主被陶梦阮一提醒,也不跟苏盈玉赌气了,自己坐下来,专心的吃东西。
苏盈玉没了可爱的小表妹可以逗,转向陶梦阮,道:“阮妹妹,你平时比较喜欢做什么?我比较喜欢剑术,阮妹妹可懂得剑术?”
“……”她都是软妹妹了,还应该懂剑术吗?陶梦阮扯扯嘴角,唐家一向比较擅长远程攻击,剑术神马的,她只会破剑术,不会使剑术。但是,苏盈玉看着端庄秀丽的模样,远远一看就是个软妹子,居然喜欢剑术吗?果然这个世界处处都在告诉她,人不可貌相。
陶梦阮惊讶的目光将戚大奶奶逗笑了,道:“你别信她胡说,她那哪是剑术啊!”
“大姐姐说得对,表姐那顶多算剑舞,还是练不顺畅的剑舞,跟剑术可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宁阳郡主记着苏盈玉刚刚拆她的台,一面吃东西,一面还抽空给陶梦阮说明真相。
苏盈玉脸皮厚,被戚大奶奶和宁阳郡主说穿了也不恼,筷子毫不犹豫的抢走了宁阳郡主看中的一块乳鸽,撇撇嘴道:“我那是将剑术融入舞蹈当中,太后娘娘都赞的!”苏家是帝师之家,同是清流,却比陶家还更讲究些,别说习武了,苏盈玉厚着脸皮说练剑舞,都要让她家祖母说上几回。
这么一闹腾,陶梦阮跟几人的生疏感很快就消失了,几人年纪都不大,也不讲究食不言,说说笑笑的一大桌子菜居然被她们吃光了。宁阳郡主看了眼满桌子的残羹冷炙,招呼下人将碗碟收走,又吩咐送些点心过来。
苏盈玉扯了扯嘴角,道:“宁阳,姑父好不容易将你嫁出去,你倒是自己注意点啊!要是让赵家退回来了,姑父不得愁死!”
“我又怎么了?”宁阳郡主不明白苏盈玉什么意思,细想想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吧!
“你刚刚吃了这么多,还要吃点心,亏得姑姑给了你一副好相貌,要是跟盈月一个样,你觉得赵家还要你吗?”苏盈玉看着宁阳郡主圆润的小脸就发愁,她姑姑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啊!要是发现自己女儿长成一个胖子,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?
“……”宁阳郡主手顿了顿,她天生是不长肉的体质,这段时间有些圆润了,那也是因为定了亲,她爹不许她出门走动,活动少了的缘故。况且,她这些时日在抽条了,脸上的肉已经少了好吧!
“陶小阮,你也觉得我要少吃吗?”宁阳郡主见戚大奶奶也是赞同的表情,转向最后没有表态的陶梦阮。
陶梦阮翻了个白眼,道:“少吃多吃倒是不重要,重要的是在哪吃,吃些什么。郡主,我是不会笑话你的,但你要是把心思都放在吃上面,荒疏了其他的事情,小心没得饭吃哦!”
“……比如?”因为妻子早逝,颂王对这个女儿极尽宠溺,宁阳郡主虽然没有被养废,但寻常女儿家该懂得的许多东西,宁阳郡主其实都不大会,更别说高深的管家理事什么的。戚大奶奶和苏盈玉也清楚这一点,苏盈玉时不时戳她一回,也是提醒她该将心思放在这些生存技能上面。
戚大奶奶看了真诚望着她的宁阳郡主一眼,道:“琴棋书画什么的不用太在意了,以后你们私下里摆弄,好不好也没有人在意。女红厨艺你得上点心,不说让你服侍公婆夫君吧,妹夫在外应酬,你至少能炖一碗醒酒汤吧!最重要的当是管家理事,未来妹夫是世子,如今却只领了一个闲职,你是长媳,若是不能将后院的掌控好,以后你们俩难道还要被其他兄弟妯娌拿捏着?”
“……”宁阳郡主睁大了眼睛,定下亲事她有些开心,一是因为如陶梦阮所说,她的归属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王府的立场,二是她不排斥赵益宣这个人,可从来没想过,定个亲还需要考虑这么多。宁阳郡主萌萌哒的看向陶梦阮和苏盈玉,这两人也是定下了亲事,苏盈玉更是过了年就要出嫁了。
“别看我,自我嫂嫂怀了身孕,我娘就天天抓着我管家理事。”陶梦阮第一个抛弃了宁阳郡主。
“是啊,我娘天天叫大嫂带着我,你也知道,我大嫂是出了名的大才女,天天拿你怎么这么笨的眼光看我,我都快憋屈死了。”苏盈玉也叹了口气。
“看来,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!”宁阳郡主一面叹气,一面将松软的点心送入口中,脸上半点都没有忧郁的气质。
“……”苏盈玉发现了,刚抬起手想教育宁阳郡主几句,外面丫头来禀报,道:“郡主,大姑奶奶、苏六姑娘、陶大姑娘,几位公主到了,王妃命奴婢请郡主过去。”
宁阳郡主听到几个堂姐妹来了,脸上没什么高兴的表情,撇撇嘴道:“我知道了,你告诉母妃,我和大姐姐她们这就过去!”
“她们自然是寻你的,我们过去做什么?你自己过去就好了,我和大表姐还有阮妹妹在这边歇歇就好!”苏盈玉的姐姐做过静雅公主的伴读,她做妹妹的也跟公主们打过些交道,对于陪公主说话什么的,一点兴趣都没有。试想,谁能跟一个动不动就喊大胆、放肆的娇娇公主做朋友?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?
宁阳郡主拽着苏盈玉起身,道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?我才不会让你们几个在这里躲懒,走,都跟我出去!”说着,又看向陶梦阮,道:“陶小阮,司连瑾的姑祖母可是宫里的太后娘娘,你以后还是有机会跟堂姐她们打交道的!”
“呵呵……”陶梦阮暗自翻白眼,听说喜欢司连瑾,想招司连瑾做驸马的,除了早已经出局的静雅公主,还包括如今还没定亲的三公主瑞雅公主和四公主韵雅公主。瑞雅公主和韵雅公主陶梦阮都见过,当时两人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,韵雅公主更是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,但那时她跟司连瑾还谈不上认识,如今却不同,她可是司连瑾的未婚妻。想起明目张胆想弄死她的静雅公主夫妇俩,陶梦阮有些担忧,一个爹生出来的女儿,不会一样的残暴不讲理吧!
陶梦阮几个没有跟宁阳郡主拗着来,跟了她一道往王府宴客的园子走,到了那边才发现,已经有不少人到了,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,与宁阳郡主又不熟识的,颂王妃自然不会特意将宁阳郡主叫来。
宁阳郡主对颂王妃十分敬重,与她见礼之后,才拜见几位公主。当今皇帝目前一共六个女儿,最小的清雅公主才五岁,还没有机会出宫,最长的安雅公主嫁到了太原府,其他的四个陶梦阮都见过,如今面前就坐了三个,静雅公主听说已经回京了,却不知道会不会来。
陶梦阮跟苏盈玉一道给公主们见礼,瑞雅公主和韵雅公主安安静静的摆出矜贵端庄的模样,只是微笑着叫她们不必多礼,怜雅公主却是哼了一声,道:“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让司世子放着皇姐们不要,跑去求娶,没想到也就是一张狐媚子脸!”
“五皇妹!”陶梦阮这个被诋毁的还没有恼怒,韵雅公主已经气红了一张脸,心里暗骂这个皇妹不长脑子,将人讥讽为狐媚子陶梦阮是丢人了,可更丢人的是被人家抛弃了的她们姐妹两个啊!
“四皇姐,我是替你们不平!”怜雅公主看着陶梦阮一张精致漂亮的脸,满满的嫉妒,几位公主中数她长得好看,但在外面遇见个更好看的,她心里就不平衡了。怜雅公主不过十三岁,生母又是得宠的唐贵妃,宫里人自然也捧着她,平时需要用脑子的机会不多,一生气就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。
这下连瑞雅公主的脸色都难看起来。司连瑾定亲之前,她还可以私下里求求菩萨,想结下这一段姻缘,可人家定了亲,哪有她堂堂公主跑去倒贴的?便是别人不敢说什么,她自己也要羞死了,瞪了怜雅公主一眼,道:“五皇妹,你再是如此,我就告诉父皇了,看父皇怎么罚你!你是公主,怎么能说这些话!”
陶梦阮默默地垂了头,她还想着怎么应对这两个身份高贵的情敌,结果情敌们自己内讧了,然而,围观了公主们的内讧,她真的不会被灭口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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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章 情敌内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