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了,我打算让你管些事,也帮佳如分担分担,府中举凡库房厨房绣房乃至上夜洒扫等事,你看看要挑哪一处?”
说完沉吟片刻,方又沉声道:“说起来,这后院当中,无非人事和财权,要不然你挑一样来管?”
“一口吃不下个胖子,我才出清凉阁几天?还是挑一处来慢慢学习着吧。”
辛念一笑,手指把玩着一缕秀发,幽幽问道:“怎么忽然想起要让我管事了?是不是和我玩什么欲先取之必先与之那一套啊?你知道我这人讨人嫌,矫情得很,想给你的自然就给了;不想给你,抬座金山来也没用。”
“怎么会?”
顾长亭也笑道:“你不知道我这人也讨人嫌,骄傲得很,向来不屑威逼利诱的吗?我想要你,自然是凭本事让你心甘情愿雌伏,才不会拿什么名利做交换,白白浪费资源不说,还让你看轻我。”
辛念的眼神倏然犀利起来,小声骂道:“放屁!你没威逼利诱?那六仔和丫丫是怎么出来的?”
“咳咳”
世子爷难得红了脸,呐呐道:“那不算,那是我酒后失德你说这事吧,合该咱俩有缘,我长到这么大,从不曾酒后误过事,就那一回,心里烦闷,一杯一杯喝着,不成想醉成那个模样,什么都不知道‘
辛念不等他说完,把玩头发的手猛然一伸,勾住他脖子,纤长手指掐在他动脉上,咄咄逼问道:“现在还和我撒谎?你要真醉得不省人事,怎么不往那几位姨娘的住处去?什么都不知道,偏偏知道跑来清凉阁?怎么着?月老在前面为你引路吗?”
顾长亭眨巴眨巴眼睛,忽然猛地一点头:“对,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,那天晚上真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前边引路,我那会儿还疑惑,如今想想,是月老也说不定。”
“顾长亭!”
辛念又是生气又是好笑:这混蛋竟顺杆儿爬,耍起无赖了,也不看看自己是谁。因一拳向他胸口捣去,一边气咻咻道:“你打量我像你那些姨娘,事事都顺着你讨好你,你说鱼是树上长出来的,她们也会说‘对,那树叶儿分明就是鱼鳞’吗?你做梦去。”
顾长亭眼疾手快,手掌竖在胸口,便接下了辛念这一拳,犹自笑道:“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,你若不信,我也没办法。”
“你还敢犟嘴。”
辛念索性鱼跃而起,大长腿轻轻一撩,便向顾长亭脸上踹去,“恶狠狠”叫道:“让你嘴硬,看我踹你。”
“来得好!”
顾长亭身子猛地向后一仰,连带椅子都往后栽倒几分,却又恰到好处维持住了那个微妙的平衡,便如不倒翁一般,堪堪避过了这一脚。
接着顾长亭在椅上一翻身,便跃过椅背,一只手如毒蛇般袭向辛念肋下,一边笑道:“行啊!让我看看这些年,你功夫退步多少。”
“来啊!”
辛念叫嚣,两人竟是就在这方寸斗室之间,拳来脚往,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。
杏花在外面听见动静,忙跑进来,只见两条人影忽而缠斗在一起,忽而分离,只令她眼花缭乱,最快时,眼前仿佛好几条人影走马灯似的转,可怜杏花半点功夫没有,片刻后就成了蚊香眼,只能无力叫道:“爷和姨娘有话好好说,别动手啊。”
“没你的事,下去吧,我和你们姨娘是在打情骂俏。”
“滚!谁和你打情骂俏?切磋武艺呢,你能不能认真些?”
“我哪里不认真了?我已经是拼了老命来应付好不好?”
“说话都不带喘,好意思说是拼了老命来应付?从小就是这样,你总这么糊弄我。”
“不糊弄不糊弄。我是真没想到,辛女侠落入魔窟,竟然心志不减,好家伙,合着这些年在清凉阁你没事干,把精神都用在练功上了是不是?这拳脚可比咱们小时候比武那会儿凌厉多了。”
“废话!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,要还不如小时候,岂不是这么多年的饭都白吃了?”
杏花听到这里,转身就走,暗道:原来真是打情骂俏啊,爷和姨娘也是,连这也要分出个胜负不成?倒害我白担心一场。
这样想着,却也不敢走远,杏花便将门口小丫头们谴散,她自己在那里守着,望着头上方悬挂的红灯笼出神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等杏花回过神来,屋子里已经没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。她悄悄走进去,发现外室无人,只有卧房内偶尔传来几声软语呢喃,伴着倏忽间传来的粗重喘息声。
杏花忙又悄悄退出来。因站在门口,看着院中花木葱茏,身周淡淡的草木花香缭绕,抬头看看,一轮弯月高悬天上,煞是可爱。
这么多年了,爷和姨娘终于比起第一次那可怕的场景,这一回简直就是花好月圆,再和谐旖旎不过。
正想着,就见春雨走过来,许是见她杵在门口,便疑惑问道:“在这里看什么呢?”
杏花一笑,轻快道:“没什么,看花好月圆。”
春雨:端午节,花好不稀奇,月圆?杏花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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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见没有?奶奶的病大好了,从昨日起便开始重新理事。”
“不然呢?我早说过,这府中大权,迟早要回到奶奶手里。”
“咱们这些天,迫于辛姨娘的淫威,往她那里送的饭菜都是最上等,不会被奶奶秋后算账吧?”
“倒也算不到咱们头上,这些天爷都在清凉院,谁敢怠慢了?”
“爷在的时候自然不敢怠慢,但如今爷去了平安州,来回怎么着也得半个月,咱们若还这么着,只怕就要挨奶奶的骂了。”
早饭后的时间,对于厨房来说是清闲时光,此时管厨房的黎家媳妇便招来素日和她厚密的几个人,大家一起商议着。
但是很快,在关于如何对待清凉院伙食的这个问题上,大家就产生了分歧。
见识过顾长亭怒火和辛念威风的两个媳妇,力主不能做得太过火,辛姨娘是新宠,爷此时虽然不在,但半月后总会回来,到那时,知道厨房又怠慢清凉院,岂不是大祸临头?
但另几人则认为:奶奶这一次遭的羞辱太过重大,重新掌权后,肯定有比新官上任还旺盛的三把火要烧,这时候谁敢讨好清凉院,谁就是奶奶的眼中钉,一定会被拿来作法,杀鸡儆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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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:花好月圆?